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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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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一定要活下去。”

背景是漫天的粉紅色花瓣,極目望去是一排排肅穆森然的白色建築,周圍的大地被積雪覆蓋,一個男子的左膝深深地嵌入積雪,然後膝蓋漸漸被雪水浸濕,我說完這句話後發現再也無法發出聲音,接著我也跌跪在地面,視線與眼前的男子平行,他有著粗濃英氣的眉毛和湛藍色的瞳孔。美麗且讓人心碎。

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來,如此驚心動魄的美,以至於我失神的忘記了冰雪帶來的寒冷,他用左手撫摸著我的眉、眼、鼻、唇,最後又停留在臉上,他的水眸凝視著我,仿佛要把我定格在他眼中,然後對我綻放了一個絕艷卻淒涼的笑容,我朝他咧開嘴笑了笑,感覺到嘴裏的血腥,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我把左手輕輕地按在他的肩上,將他推了下去。他似乎喊了什麽,但我聽不見了,所有的聲音我都聽不見,仿佛在看一部啞劇,臉上手的溫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像跌落深淵般的無力感。倒下來的時候我才註意到那漫天飛舞的不是粉紅色的花瓣,而是染上了血的顏色的白雪。而另一個身形和面容都極為俊美的男人孤寂地站在那裏看著我慢慢倒下,表情溫柔又悲傷。

“殿下?殿下?……”

我睜開眼睛,伸手抹了抹,竟然有淚漬。

“殿下是夢見什麽悲傷的事了嗎?怎麽哭了?”芙妮一臉關切地把我扶起來,然後用熱毛巾敷我的臉。這是我的一個壞毛病,如果沒有熱毛巾敷臉的話就會在床上賴很久,而且全天都會很沒有精神。

我呆呆地,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芙妮見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也沒有多問,幫我擦好臉後開始為我穿靴子,“殿下先去洗漱吧,服裝已經給您準備好了,您洗漱完就可以穿了。”

我晃晃腦袋,低頭看幫我系鞋帶的芙妮,問道:“昨天在慶酒節上發生了什麽?”

芙妮默默地系好鞋帶後,給了我一個有些虛弱的笑,“奈碼殿下把自己所有的魔力都給了您。”

我大驚,原來奈碼說的辦法就是這個,這個傻女孩!我抓著芙妮的肩膀問:“那她有沒有事?”

芙妮低著頭回答:“奈碼殿下和您當時都昏過去了,現在她應該在自己的宮殿裏療養。”

“奈碼殿下的宮殿在哪裏?”

我穿越了三座大山,數不清的河流,以及無數農田後到達了奈碼的領地。我很難理解以前的我是如何在來大姨媽的日子裏也要如此這般堅持地穿過重重障礙來到美麗的奈碼的宮殿裏,就為了與她同床共枕。

我氣喘籲籲地踏進了屬於奈碼的領地。

沒錯,是累得半死。當然不是因為真的了翻了幾座大山越過無數條河流之類的,而是消耗了過多的魔力。

原來還可以用魔力飛行的,只是太消耗體力了,難怪上次德爾西尼寧願走路也不願意用魔法,真的會累死人啊。

見到我的奈碼顯得很驚訝,同時又很興奮,她赤著腳就從臥室裏跑到客廳外面來,人還沒到就先聽到她的聲音:“她們告訴利利你又來了我本來以為她們是開玩笑呢沒想到是真的!”終於到了我面前,她停下來,撫了撫胸口,似乎是剛才跑得太快,“怎麽了呢,大姨媽又來了嗎?”

今天她沒有化妝也沒有弄發型,整個人顯得非常清純可愛,比起昨天在宴會上見到的大美人眼下更像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女。我看著她的側顏,一瞬間有些恍神。仿佛看到白雲上端的天使。

“沒……就是想來……看看你……”

奈碼捉住我的手把我往她房間裏帶,一路奔跑著像個快樂的小女孩,仿佛昨天為我傳送魔力的人不是她一樣。

“利利來,坐這邊!說吧,找我什麽事兒呢。”一邊說著一拉著我坐在床上。

“……奈碼,為什麽要這麽做?”

奈碼扯扯自己的頭發,可能是剛睡醒的緣故,她的卷發顯得有些淩亂,散落下來襯得臉更小了,現在她臉上露出明顯的驚訝表情:“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因為你是利利呀,我愛的利利呀。”

我看了看她的房間,沒想到看過去那麽漂亮的奈碼房間竟然如此樸素,除了白就是白。我都要懷疑希雅的裝修師是不是不會調染色劑了,以及這張她放在地上的床,軟綿綿的,連形狀都很像雲朵。

我用力捏著床墊,“可是我不值得你這麽做。”

“利利你就是這樣,永遠不知道自己的好,老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其實以前你也救過我的呀,你就當我是在報答你嘛。”奈碼的聲音很溫柔,眼神一點後悔的意思都沒有,可就是這樣的眼神讓我覺得很難過,總覺得鼻子酸酸的,於是我忍不住就撲到她懷裏開始啜泣。

“呵呵,看來還是你的身體對我的印象比較深刻呢。”

“……別說這麽容易令人誤會的話啦……”我擡起臉,奈碼用手輕輕地揩去臉上的淚漬,我突然想起,“對了,為什麽他們說我一來大姨媽就要往你這邊跑啊?”

“利利你不是應該都記起來了嗎?你是因為魔力喪失才導致記憶缺失的不是嗎?”

我一怔,“誰告訴你的?”

“是我在幫芙妮療傷的時候她告訴我的呀,只有我是治愈的魔法系,給你魔力的同時應該也能治好你的失憶癥啊。”

我這才想起早上芙妮的反應,她一直都挺低沈的樣子,甚至沒有阻止我出門,之前我只是不小心把手卡在門裏她都能大驚小怪半天不讓我出去,今天卻反常地還告訴我奈碼的地址,我並沒有聽過這樣的事情啊,難道是她欺騙了奈碼?事情沒弄清楚我也不敢下定論。只是覺得對不起奈碼,她那麽大費周章的為我施法,又請了她的得力助手來輔助,雖然看過去很像舞蹈,但我知道那場舞蹈一定很消耗魔力。

我把頭低得更低了,“對不起,你那麽辛苦,我卻只記起了一點點無關緊要的……”

早上的那個應該更像是我自己做的白日夢吧?

“其實我也要跟你說抱歉,因為被我這麽一攪,今年的慶酒節害你沒有向心上人表白……”

我連忙搖頭,夢裏那個最後被我推下去的人好像是德爾西尼的臉,而站在一旁憂傷的看著我的是格桑,直到現在我才突然想起他們的臉,可惜此時我已經分不清到底是真的還是我自己把他們代入了角色。

“這個最沒關系了,我覺得這個節有跟沒有差不多啊,平常不也可以表白,為什麽一定要挑在慶酒節表白。”

奈碼笑了笑,“啊這個你也忘了,節日之所是節日,肯定有他的特別含義在啦,其實很多人私底下把這天稱作為‘魔女的節日’”。

“為什麽?”

“因為這天只要喝了‘布魯’並且互相看上眼的人就可以直接上床啊,不限年齡,性別和身份。但是這一天過完了之後雙方可以互不幹擾也可以開始交往。很多名媛淑女在這一天都可以變得很放蕩,沒有人會怪她們,所以也被人稱作是‘魔女的節日’”。

我又呆住了,我開始痛恨我的死記性,也開始埋怨芙妮那天怎麽沒有說清楚,早知道可以這樣,慶酒節那天就直接把德爾西尼拖過來吃掉了!

“利利你好像很懊悔?果然我不應該挑這天來幫助你的,可是格桑法師說只有重大節日的時候聖殿才會開啟,而且有了創世神的庇佑儀式會進行得更順利,才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於是我才……”

“等等,”我抓住她的手,“你說格桑也知道這件事?”

奈碼疑惑地看著我,“當然了,格桑法師是我們光之界最有學識的人,也是他發現了這種方法的,芙妮轉述給我聽的時候我還難以置信呢,後來得到路德森伯爵的肯定與幫助,轉接魔力的儀式才這麽順利的,不然弄不好我們都會死哦。”

我的內心十分覆雜,難以描述這種感覺,明明這麽多人都知道,而我卻被蒙在鼓裏,任由我的姐姐兼好朋友犧牲她自己,我什麽都不用做,就平白無故地多了一份魔力,我有些原諒不了我自己。

奈碼像是看出我的內疚一樣,攬過我的頭輕輕說道:“利利不要自責,我本來也沒有競爭王位的打算,而且能幫到利利,我覺得很開心。”

我還是沈溺在愧疚中無法自拔。

奈碼提了一個我感興趣的話題,“利利不是想知道為什麽來大姨媽要往我這裏跑的原因嗎?”

我點點頭。

奈碼笑道:“因為你會痛經呀,又不好意思讓他們幾個男人知道,所以就過來找我用治愈術幫你緩解疼痛呀。不過以後不用這麽麻煩了哦,你現在也擁有治愈術了,不僅可以幫助自己還可以幫助別人哦,而且魔力越大,可以救助的範圍也就越大,是不是很棒?”

我勉為其難地表示同意,奈碼突然又說道:“不過利利,你和男人可以上床,但千萬不可以懷孕哦。”

我被這個過於成人的話題嗆到了,只好幹巴巴地問為什麽。

“因為……”奈碼把頭發別到耳後,認真地看著我,“因為,誕生石只能承載一個人的生命力,所以利利你不能懷孕。”

我坐直身體,問道:“奈碼,誕生石是什麽?”

奈碼卻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且利利,你身上有誕生石的事情只有我、格桑還有席琳知道,你不能讓其他人也知道,知道嗎?”

奈碼的表情過於認真,以至於我忘記追究誕生石到底是個什麽東西,而且等我註意到她對席琳的稱呼不是母親大人而是名字時,我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

得了‘失憶癥’的人腦子都會變得不好使嗎?

我正思考著要如何提升我的智力問題時,周圍已經不知不覺多了幾只野獸的氣息。現在我很後悔當奈碼堅持要我帶上侍衛時我還逞強地拒絕了她。

我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確定我走進了一座森林裏,為了節省魔力,我選擇了徒步行走,沒想到竟然會遇上大麻煩。

我想到上次的遭遇不由得後怕起來,這裏離我的領地還很遠,我思考著救兵最快到的時間,那些野獸已經漸漸幻化成形,眼睛還冒著幽森的綠光,很難形容它們到底是什麽,只能稱它們為四蹄獸。

它們的額頭有個紅色的倒十字架印記,我認出這是黛麗絲的族徽。

看來讓波爾希去調查她是對的,她跟那些魔獸的出現脫不了幹系。

算了還是先不想這些了,當務之急還是保住我自己的小命比較重要。

可是顯然這次它們有備而來,它們圍成的陣形令我無法施展魔法離開,而且似乎從我一進這座森林開始,空氣中就有一股無形的壓力,讓我暈眩得想吐。

等我想要施展攻擊魔法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不是因為它們的陣形令我無法離開,而是因為,從一開始,我就喪失了魔力。

而我印象中來的時候並沒有這座古怪的森林。

圈套。

我弄明白前因後果沒有多久,那群怪獸就圍成一圈緩緩地向我走來,我的雙腿不停地顫抖,無論前進還是後退都不行,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範圍被縮小,我抽出腰間的劍,卻連舞動它的力氣都沒有。

在我要絕望地閉上眼睛時,眼前一道光芒一閃而過,幾乎只是瞬間的事情,周圍的魔獸集體消失,連帶著森林一起。

我撐著劍半跪在地上喘氣,迷迷糊糊中看見一個影子朝我走來,明明沒有打鬥可我就是覺得魔力被耗盡了一樣,等那道影子走近的時候我明白我已經又變成小孩子的身體了。

“你是誰?”

這是我最後聽到的話。略帶沙啞的,低低的,又帶著點磁性,仿佛很久沒開口說過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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